【“辉煌60年杭州人居建设成就展”系列专题报道】记者 刘德科

  1989年那届房交会，杭州就已经出现了漏夜排队购房，这种景象将延续到未来20年。那届房交会上的18家房地产开发商，也在未来20年走出了完全不同的道路，它们中有的已经发展得无比梦幻，有的已经化为泡影。只有城市改造的步伐，仍在我们的耳畔回响。

  20年前的漏夜排队购房

  房交会又要开了。一位50多岁的大妈，一大早就冲到了杭州市工人文化宫门口，在未来的两天两夜，她全家七口人得靠一张席子和一床被子轮流漏夜排队。大妈膝下的三对儿女都已经成家，但一家七口人仍然窝在一套房子里，现在他们正担心买不到房子。

  排队的人越来越多。怕队伍搞乱，大家开始自动组织起来，按顺序每十人一组，推举了组长，实行分组管理，每两个小时点一次名，查一次号。两天下来，队伍一直井然有序。

  1989年10月底，杭州市第二届房产交易大会在工人文化宫开幕，历时两天。这次交易大会共有130套现房和62套期房投入交易。杭州市城建开发公司的18套住房，1个多小时就被一抢而光，回笼40多万元现金。这家开发公司负责人大呼意外：“一层和七层这些楼层比较差的，原来预计卖不出，没想到今天连远在古荡的小套也抢完了。”

  39岁的杭州织带厂职工谢迎宵，如愿以偿地买到了机神新村一套约65平方米的房子，当时的房价是485元/平方米。谢迎宵催促她的丈夫卖掉了温岭老家的房子，再加上自己的8000元积蓄，差不多凑足了近3.2万元的购房款。她的女儿已经12岁了，很难想象，他们一家三口竟然已经在5.5平方米的狭小空间里挤了十多年。65平方米对他们来说，是货真价实的“大套”！

  这时候的杭州，房改还没有实质性的启动，大多数仍然沉浸在福利分房的惯性之中。但这并不影响个人购房热潮在杭州的逐渐爆发，并不影响购房者在这时候就开始了后来极为流行的漏夜排队。

  或许从那时候开始，排队消费就已经成为这座城市的一个情结，它凝聚着杭州人独特的消费习性。如今，在即将开盘的售楼部门口，在外婆家餐馆、糖炒栗子店或烤禽店门口，排队等待的盛况孜孜不倦地不停上演。或者，等到每年农历腊月初八的清晨，你到河坊街上的方回春堂去看看，门前的两条排队长龙，一直延伸到了吴山广场，近万名市民伫立在瑟瑟的寒风中，为的就是等待着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。

  20年的排队购房史，使得一些地产开发商开始去迎合杭州人的“排队情结”。心理学研究显示，人在排队的时候会感到时间流逝的速度减慢了10%-30%，因此让人们有事可做就能缓解排队时的心烦意乱。在外婆家餐馆，排队等吃的人会领到一张A4纸大小的号子单，正面是该餐馆的主打菜，背面则是杭州楼盘的广告。

  在供不应求的市场，就一定会有投资客的身影。即使那个在商品房尚未真正兴起的年代，“炒房客”就已经出现了。比如当时的吴某用10300元购入一套私房，不久即以14000多元的高价转卖他人；又比如张某买进私房后，立即高价转租他人，预收租金就超过购置该房的全部金额。

  在当时，“炒房行为”不仅是“投机钻营”，更是“牟取非法收入”。甚至还有人说，旧社会的“瓦摇头”（指房产交易掮客）又现世了！看来，打压“炒房客”一直是楼市的传统，直到今天，仍然无法完全释怀。

  “老十八家”的不同际遇

  一共有18家房产开发商，参加了1989年那届房交会。

  杭州史上的第一批房地产企业，后来被尊称为“老十八家”。尽管这时候它们处在同一起跑线上，但在未来的20年中，它们跑出了完全不同的道路。如今，它们中的佼佼者成为全国性的上市公司，它们中的不幸者早就遭遇倒闭的厄运，它们中的另一部分仍然在房地产市场默默耕耘。

  在1989年房交会上出尽风头的“杭州市城建开发公司”，就是后来的“大家房产”。如今，它开发的大家·多立方正在九堡卖得风生水起。

  当时的“杭州市房屋建设开发公司”，已经变成如今的“杭房地产”。如今，它在滨江区开发的杭房·江南文苑，正在充分赢取“新杭州人”的心。

  除了市属房企外，当时基本上每个区都拥有两家国有房企：一家“房屋建设开发公司”，一家“房屋经营公司”。

  当时的“上城区房屋建设开发公司”，渐渐蜕变成了如今的“广宇集团”，2007年4月，它在深圳证交所上市，成为浙江房地产企业A股IPO（首次公开募股）第一家。而它的兄弟公司“上城区房屋经营公司”，已经演化成如今的“商宇房产”，西湖大道上的定安名都和中河路上的平海国际是它的代表作。

  当时的“拱墅区房屋经营公司”，后来成为了“红石房产”，它在拱墅区大本营开发完了红石·中央花园之后，现正在之江国家旅游度假区开发高尔夫景观楼盘——新帝·郎郡。它的兄弟公司“拱墅区房屋建设开发公司”，也就是后来的“广通房产”，早在2004年的那一轮宏观调控中被兼并，它所开发的信义坊曾经声势浩大，如今主要作为案例让其他房企引以为戒。

  当时的“下城区房屋建设开发公司”成了现在的“方正房产”，它在拱宸桥西板块开发的方正·信步闲庭已经交付。两个多月前，它刚刚花了约6.5亿元拿下了信步闲庭更北面的一块住宅用地，折合楼面价格6200元/平方米——随着这两个月土地价格的进一步飙高，它应该正在窃喜自己的英明决策。

  当时的“江干区房屋建设开发公司”成了现在的“宋都集团”，它在九堡开发的宋都·阳光国际正在和两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过招——它的隔壁是绿城·丽江公寓，隔壁的隔壁是郡原·相江公寓。

  当时的“西湖区房屋建设开发公司”成了现在的“西房集团”，它在之江国家旅游度假区开发的西房·云溪香山已经热销了许多年。在1993年杭州房改实质性推进之前，当时的“西房”就已经完成了古荡、九莲、东山弄、和睦、松木场等住宅小区的开发建设。在后来的十几年中，“西房”又在不同的城区留下了“时代的缩影”，比如西城广场、锦绣江南、秋水苑、星都嘉苑和京都苑等等。

  “到月球上开发房地产”

  1992年4月20日下午，杭州市政府向新闻界宣布了将对庆春路进行综合改造的消息。继1982年启动的中东河综合治理工程之后，杭州迎来了城市改造的又一轮高潮。

  庆春路改造工程不仅要把道路修建得更畅通，还要拆除道路两侧部分破旧建筑，用于建设29幢商业和商贸综合大楼。此外，为了安置拆迁居民，还要在庆春路东端秋涛路边新建一个住宅小区。

  即将新建的这个住宅小区，就是后来的景芳小区。尽管杭州的住宅区建设向来以“快”著称，但“景芳速度”还是超出了人们的意料。1992年5月，景芳小区一期工程62幢住宅开工，由江建五公司施工的1号楼仅用了137天，就完成了7层楼的主体结构施工。同年12月，总建筑面积约为20万平方米的二期工程也打桩动工。二期工程分三批施工，当时计划用不到2年半的时间全部搞定，以便使庆春路沿线5000多户拆迁户全部可以迁入景芳小区。

  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，绿化率超过35%的景芳小区努力为自己冠上了“一流住宅区”的头衔。小区每个组团大都为“二点三条”式布局，即2幢点式和3幢条式，以六层为主。厨房与卫生间的面积和以往相比的确大了不少，厨房面积超过了3个平方米，内设壁柜、集中排烟道，预留煤气管道；卫生间在2.5平方米左右，内设抽水马桶、洗脸盆，并预留放洗衣机的位置。此外，每个组团都设有居委会、活动室、托儿所和服务站，小区公园、幼儿园、小学、中学、文化站、邮电、电信、商店、粮店、农贸市场、自行车库等公建配套相当齐全。

  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张，朝晖、翠苑、德胜、观音塘、杭氧等住宅区正在渐渐成型。梳理这些大型住宅区的历史，总是忍不住要想：今天的丁桥、九堡是否就是未来的朝晖或翠苑？

  1992年11月，杭州又一个大型住宅区——大关小区正式动工，计划建造50万平方米的新住宅。50万平方米的规模，比滨江·万家花城大一点，比坤和·亲亲家园少一半，但在1992年，50万平方米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数字。

  1992年就要结束了，上海已经借鉴新加坡的成功经验，率先在中国建立了住房公积金制度；北京已经公布《北京市住房制度改革实施方案》以及其他七个配套办法，启动多年的房改终于获得了实质性的推进；而杭州也正处在房改前夕，大批公房将以极为优惠的价格出售给个人，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公积金也就要开始缴纳了。

  在1992年的最后一天，报纸转载了当时《科技日报》一篇“极具前瞻性”的文章，煞有介事地展望未来人居——2005年，人们将到月球上开发房地产：“美国科学家研究发现，若借助特殊工艺，可将月球尘埃分解为铁、钛和水蒸气，这样无须加水便可制成钢筋混凝土。就地取材可降低90%的成本，而且制造水泥的机械设备还可在月球上长期使用。”房改大潮前夕，借着新年的气氛，老百姓对住宅的热情，和对未来的憧憬，以这样欢快的方式表现了出来。